鴨  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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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性的進門、開燈、關門,小卿將手裡一大堆袋子、手提包之類往沙發上扔去。客廳的立燈開著,讓她覺得奇怪。『今天早上忘了關嗎?』關上立燈,又思索了一下『不對,昨天並沒有開啊。』她開始意識到空氣中的香味,是廣蕾香。『哈,原來是NANA。』

  「NANA,NANA?」小卿扯著喉嚨叫。

  一陣安靜後,小卿開始懷疑自己的錯覺。

  「錯了嗎?奇怪。」小卿擦擦額頭上的汗滴,打開冷氣機。隨後回頭順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她疲累的沉坐在沙發上庸懶的將鞋子踢開。長吁了口氣後,開始看今晚無聊的肥皂劇。

  不一會,她沉沉的睡去,手裡還握著遙控器。

  浴室裡傳來一陣沖水聲,小卿翻了翻身繼續睡去。浴室門一開,NANA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欸,欸。」NANA搖醒小卿。

  「嗯?哦,是妳啊,相親相的怎麼樣啦…哈…」小卿邊揉眼睛邊打哈欠的問著。

  「一樣,不是喜歡的那一型。」NANA坐下來邊擦頭邊說。

  小卿伸了伸懶腰「欸,不喜歡的話可以介紹給我呀…等等,是不是…又逃回來啊?」

  NANA笑了笑,起身向房裡走去。

  「欸,要是明天妳媽媽又打電話來要人,我怎麼說啊?」小卿伸直了頭,對NANA問到。

  「隨便!」轟的一聲關上門,NANA不再說話。

  「真是的,每次都這樣。」小卿又重覆起前幾次的埋怨。 

  小卿和NANA同住在這棟租來的公寓已經兩年多了,由於觀念上的差異,小卿和NANA之間很少有談話。她第一次見到NANA的時候,NANA的長髮早已變成了俏麗的短髮,也沒有以前。對二十三歲的小卿來說,NANA的過去像是一張被FROMAT過的磁片一樣,完全的空白。她不知道NANA和他之間的事,不知道她曾經認識過瓜瓜,不知道她曾經有過一頭長長烏黑的秀髮,不知道…太多太多。不過,話說回來,小卿不會去追查或追問,也是形成這種狀態的因素之一。 

  「欸,過程好不好笑啊?」小卿翻起身往浴室走去,邊問隔著一道門的NANA。

  「妳指的是什麼?」NANA打開門,拿著一瓶未拆封的ESCAPE的香水遞過來。「諾,給妳,回來時買的,跟我用的那瓶一樣。」

  小卿接過,心喜的輕呼。「謝謝。」收好香水後,「我是說相親那件事啊。」

    「算了吧,四十歲還沒結婚的老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的深度眼鏡,頂上的頭髮都快可以一根一根的算出來了咧,又土又呆,一點情趣都沒有,如果妳要,我有他的名片,給妳好了。」

  「嘔…才不要哩。」

  「他很有錢哦!」

  「算了吧,這個世界又不是他一個人有錢而已。」小卿打開香水包裝,湊近鼻子聞了聞。「嗯,好香哦。NANA,謝謝囉,我一直想要這種香水,就是狠不下心去買。」

  「所以妳就在等別人買給妳囉。」

  小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是被人識破詭計般。

  「欸,說真的,我最近還真認識一個既年輕又有錢的人哦。」小卿轉移話題的說。

  「哦?那倒是新聞哩,說說看吧。」

  「不過啊,他那個人就是我說的那種豬,沙文的可以。」

  NANA笑了笑,倚在門邊等小卿自己說。

  「我跟妳說哦,像他那種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咧,面對美女,竟然還能吵得起來,而且是見一次吵一次哦,哼!真是隻豬。」小卿說的同時還念念不忘手中的香水,不時湊鼻過去聞它的香味。

  「哦?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嘛。」NANA雙手環抱,笑了笑。

  「才不咧,他還說我一點都不可愛,我看他才不可愛咧!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故作瀟灑,真是噁心死了!我跟妳說哦,其實他那樣故作瀟灑只是在掩飾他傻呼呼的樣子罷了,其實一點都不瀟灑。真正嚴格來說,那是笑話哩。」小卿喋喋不休的說,就像是傾倒不滿一樣。

  「還有,還有,更好笑的是他的衣服,是那種只有十七八歲的小毛頭才會去穿的連身迷彩服哦,真是一點品味都沒有,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紀,笑死人了!」

  NANA笑了起來,她笑的不是小卿所形容的人,而是小卿說話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在告狀。

  「我跟妳說件更好笑的事,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

  小卿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就像大魔域的標題一樣「ENDLESS STORY」,無止境… 

  她們很少聊這麼多,尤其是男孩子的事。一來是NANA的交往太複雜,小卿懶得提,二來NANA常常不在家,想說都難。 

  「…我跟妳說,他叫瓜瓜。妳說,有誰會取這種好笑的名字,我看八成是他媽媽不喜歡他,才這麼叫他咧!」小卿不屑的說著。

  「瓜瓜?」NANA像電到一樣。

  「對啊,瓜瓜嘛,多好笑啊!哼,瓜瓜豬,豬瓜瓜!」小卿不饒人的厭惡般不停的嘟囔。

  「妳說…他叫瓜瓜?」NANA慎重的問。「小卿,妳知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麼?」

  「不知道,誰管他叫什麼。欸,怎麼妳也關心他啊?」

  「也?什麼意思?」

  「對啊,他『也』向我問到妳耶,好奇怪哦,又不認識,問那麼多幹嘛?我看他準是個變態!」........

  凝重開始佈滿NANA的臉,隔了一會,小卿才覺得不對。

  「欸,妳沒事吧?是不是…妳認識…」小卿探索的問。

  「不認識!」NANA說得十分斬釘截鐵。 

  通常太堅定的事總是會令人懷疑它的真實性,並不是因為它看起來不夠真實,而是它感覺上太過真實。這種事是無可避免的,人是種愛懷疑的動物,沒辦法。也就是說如果去除了「懷疑」這樣的東西,法官就變成不必要的人物。

  「懷疑」的肇因又是種不可考的東西;或許說是不可測的要件比較恰當些。從伊甸園開始,夏娃不相信、懷疑蛇說的事。再遠一點,撒旦懷疑上帝對他不公。說近一點的事,朱洪璋懷疑臣子不忠…諸如此類的事。這中間並沒什麼奇怪或詭辯之處,都只是「懷疑」罷了。記得探長抓犯人時用的辭句嗎?我「懷疑」你涉嫌……總之,那是一種動作,一種心態,一種驅使人去探究的動力。

  因此,NANA的斬釘截鐵令李玉卿懷疑,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NANA說完,才發覺自己露出過可令人懷疑的神色。

  「小卿,我剛回來,好累,想先睡了,晚安囉。」NANA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的乾乾說著。

  「NANA,妳…還好吧?為什麼我一說…」

  「晚安。」NANA沒回應小卿的話,轉身關上房門。

  小卿想再追問,但NANA關上了房門相應不理,她只得搔搔頭,心中下一個決定『下次遇到瓜瓜,一定要問清楚。』但是『那裡才能找他啊?』 

  緊靠在房門的NANA,臉上痛苦的表情說明了僅管分了三年,她對曾經的感情仍舊是念念不忘的。就如同他一樣,兩個人都留給彼此最深刻的愛,離開後也很想再重拾過去,但任誰都不曾嘗試過。就這樣,之間想念和恐懼讓兩人彼此折磨,一刻也沒停過。當然,在這段期間,NANA換過不少男朋友,想因此替換或消去心中的影,可惜在交往的過程中,她時常會拿新任男友和他去做比較,其實並不是她刻意這樣做,而是她會不知不覺的這樣想。平心而論,這種問題常常發生在男男女女之間,並沒什麼值得可說之處,只是她和他比較嚴重罷了。這大概就是「風向星座」最奧妙之處吧;看起來的的確確是深情的,但那通常會是個名辭,而不是個動辭,更難以形成進行式。 

  「為什麼?為什麼…」NANA緩緩蹲了下來,將頭埋在雙膝之間哭泣起來,腦子裡他的影子揮之不去,盡是回憶;美的、甜的、苦的、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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