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  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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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魔鬼得蒙特

  第二天,哈利被湯姆叫醒,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放著一杯茶,湯姆正咧開幾乎沒有牙齒的嘴巴對著他微笑。哈利穿上衣服正準備哄海維回到籠子裡面去,羅恩撞進他的房間,氣沖沖地把汗衫拉到頭上。

  "我們越早搭上火車越好。"他說,"最起碼在霍格瓦徹就見不到伯希了。現在他又罵我把茶滴到他那照片上,你知道嗎?"羅恩做了個鬼臉又說,"他的女朋友,她把臉藏在框架下,因為她的鼻子上生了水泡……"

  "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哈利開始說,但他們被弗來德和喬治打斷,他們來恭喜羅恩又惹伯希生氣了。

  他們下樓去吃早餐,威斯裡先生在皺著眉頭讀《先知日報》的頭版。威斯裡太太正在告訴荷米恩和金妮一種美容霜,她們三個都在吃吃地笑。

  "你剛才要說些什麼呀?"羅恩坐下時問哈利。

  "遲一點再說吧。"哈利小聲說,這時伯希進來了。

  離別時候很嘈雜,哈利沒有機會跟羅恩和荷米恩說話。他們都忙著提著重重的皮箱在狹窄的樓梯走,然後把東西堆在例格歌注的門前。

  "好了,克路殊克。"荷米恩低聲地對著柳枝籃子說,"到火車上我就會讓你出來了。"

  "不行。"羅恩大聲說,"我那可憐的斯卡伯斯怎麼辦?"

  他指指自己的胸前。鼓鼓的一塊表明了斯卡伯斯給在他的口袋裡。

  威斯裡先生已在外面等著部長派來的車,這時他轉過頭來。

  "他們來了,'"他說:"哈利,過來。"

  威斯裡先生和哈利並肩走過人行道,走向前面那兩輛黑色的舊款的小汽車。每輛車都由一個看上去很嚴厲的,穿著碧綠色的絨衣的男人駕駛。

  "哈利,你上車。"威斯裡先生向擁擠的大街看了看說。

  哈利上了車走到後座,然後荷米恩、羅恩還有羅恩所討厭的伯希也上車了。

  對比起哈利乘爵士巴士時,這去國王大道十字路口的路程顯得平淡無奇,魔法部長的小汽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了。但這車能在狹窄的空隙中穿過,這一點維能姨丈的車是絕對做不到的。他們提早幾分鐘到達國王大道十字路口。部長的司機找來了推車,幫他們卸下皮箱後,威斯裡先生脫下帽告別。他們的車在紅燈前停止的長長的車隊上面飛躍著離開了。

  威斯裡先生在去車站的路上一直靠著哈利的肘部。

  "好了。"他看看他們說,"我們兩個得上車。因為我們人多,我和哈利先上去了。"

  威斯裡先生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欄杆走去,推著哈利的推車,並且蠻有趣味地看著剛靠站的馬格的125 號火車。他意味深長地看看哈利,然後輕鬆地挨在欄杆上,哈利跟看他做。

  跟著。他們進了通向九交四分之三站台的小道,抬起頭看著去霍格瓦徹的列車,深紅色的蒸氣引擎旁站滿了送孩子上學的家長。

  伯希和金妮突然在哈利後面出現,他們在喘著氣,很明顯是跨過欄杆走過來的。

  "啊,那是帕妮路!"伯希說,他把頭髮整理一下,又興奮起來,金妮的目光和哈利的相遇,然後他們都轉身笑。伯希向那長著又長又捲的頭髮的女孩走過去。

  伯希挺起胸膛好讓大家都看到他胸前的徽章。

  其它威斯裡孩子和荷米恩也走過來,威斯裡和哈利已經走到火車的尾端,經過擁擠的車廂,來到一個幾乎沒有人的車廂。他們把行李放上車,然後走出來跟威斯裡夫婦說再見。

  威斯裡太太吻了一下她的孩子,然後吻了一下荷米恩,最後是哈利。他有點難為情,但是很高興。她還把他摟在懷裡。

  "一定要小心,哈利知道嗎?"她站直的時候說,她的眼睛特別明亮,然後打開她那特別大的袋子說,"我為你們做了三明治,給你,羅恩,不,沒有牛肉的…

  …弗來德?弗來德在哪裡?親愛的,拿著……"

  "哈利!"威斯裡先生靜靜地說,"過來這裡一會兒。"

  他頭向著柱子那邊走,哈利在後面跟著他,其他人則圍著威斯裡太太。

  "你在離開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城斯裡先生用深沉的語調說。

  "沒關係的,威斯裡先生。"哈利說,"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我——我昨天晚上聽到你和威斯裡太太的對話。我無意中偷聽的。"哈利立即又說,"對不起!"

  "我不是要想讓你那樣得知的。"威斯裡先生焦急地說。

  "不,老實說,不要緊,這樣的話你就可以不違背對法治的承諾,而我又可以知道是什麼事。"

  "哈利,你一定被嚇慌了。"

  "我沒有,"哈利真誠地說,"真的。"威斯裡先生好像不太相信他。"我沒想過裝英雄,但老實說,西裡斯﹒巴拉克沒有福爾得摩待那樣厲害,是嗎?"

  威斯裡先生聽到那名字打了個冷顫,但他又鎮定下來。

  "哈利,我知道你不怕,嗯,法治他們都想,嗯,並且我當然很高興你不害怕,但是——"

  "亞瑟!'城斯裡太太喊,她現在正帶領著孩子上火車。"亞瑟,你在那兒幹什麼?車快要開了!""來了,摩莉!"威斯裡先生說,但他又轉過去繼續細聲急速跟哈利說,"聽著,我要你跟我說——"

  "我會聽話,我會留在城堡裡的。"哈利沮喪地說。

  "還不夠,"威斯裡先生從來沒有這麼嚴肅地看著哈利說,"哈利,你發誓你不會去找巴拉克。"

  哈利睜大眼睛說,"什麼?"

  響亮的車笛聲傳來了,守衛人沿著火車走,把所有門都關上。

  "答應我,哈利。"威斯裡先生更快速地說,"無論什麼事情發生——"

  "我怎麼會找一個想殺我的人呢?"哈利茫然地說。

  "不管聽到什麼,你向我發誓——"

  "亞瑟,快點!"威斯裡太太喊。

  火車噴出濃煙,車開始動了。哈利向車廂門跑去,羅思打開門向後退好讓他上去。

  他們向威斯裡揮手直至火車轉入一角,擋住他們的視線。

  "我要單獨跟你們說。"哈利低聲對羅恩和荷米恩說,車正在加速。

  "金妮,你走開。"羅恩說。

  "哦,好吧。"金妮生氣地說,昂著頭走開。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走到走廊,想找一節空的車廂,但所有車廂都擠滿了人,除了最後一節。

  這裡只有一個人,一個男人坐在窗旁。這霍格瓦徹列車平時只用來載學生,從不搭乘成年人的,除了推小車賣飯的婦人。

  這陌生人穿著很蹩腳的巫師服,衣服有幾處補丁。他看上去好像很累或者病了。

  雖然他看上去很年輕,但淺褐色的頭髮有點發灰的。

  "你看他是誰?"羅恩嘶嘶地說,他在距離窗口最遠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關上門。

  "露平教授。"荷米恩立即低聲說。

  "你怎麼知道的?"

  "他的箱子寫著。"荷米恩指著那人頭頂的行李架說,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磨損的木箱,還有許多很好的帶子。他的名字"露平教授"顏色有點剝落了,寫在木箱的一角。

  "他是教什麼的呢?"羅恩看著那教授的外表皺著眉頭說。

  "很明顯。"荷米恩低聲說,"學校只剩一個空席,黑巫術防禦老師。"

  哈利、羅恩和荷術思已經有過兩位老師教防黑巫術。兩個都教了一年,有謠言說這課程很倒霉。

  "嘿,我希望他現在振作起來。"羅恩懷疑地說,"他看上去像走投無路似的,不是嗎?不管如何……"他轉向哈利,"你準備告訴我們什麼?"

  哈利把威斯裡夫婦吵架還有威斯裡先生剛剛的警告都說出來,當他說完時,羅恩驚呆了,而荷米恩用手捂著嘴巴。最後她低聲說:"西裡斯﹒巴拉克逃出來找你?

  哦,哈刮……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別闖禍,哈利……"

  "我不會找麻煩的。"哈利惱火地說,"是麻煩來找我。"

  "你得很厲害才能去找一個想要殺你的人。"羅恩顫抖著說。

  他們在談論比哈利想像中更壞的事,羅恩和荷米恩看上去比他還要害怕巴拉克。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逃出阿茲克班的。"羅恩很不自然地說,"從來沒有人能這樣做的。他還是一個被嚴厲監管著呢……"

  "那是什麼聲音?"羅思突然說。

  一陣微弱的聲音傳來。他向車廂周圍看看。

  "哈利是從你的皮箱傳來的。"羅恩說著站起來,伸向行李架,一會兒後,他從哈刮的衣服箱裡掏出那只史尼卡可。它在羅恩手心上飛速旋轉。越來越顯得有生氣。

  "那是一隻史尼卡可嗎?"荷米恩有趣地站起來認真看著。

  "哦,提醒你,這個很便宜的。"羅恩說,"當我剛想把它綁在厄羅爾的腳送去給哈利時,它變得很興奮。"

  "那是因為你做了不值得讓人信任的事呀。"荷米恩精明幹練地說。

  "不!嗯……我未經允許就用厄羅爾了,你知道,它飛不了那麼長的路程的…

  …但如果不這樣我怎樣把禮物送給哈利呢?"

  "把它放回皮箱裡吧。"哈利提議。當他看到史尼卡可發出刺耳的聲音時說,"要不,它會吵醒他的。"

  他向露平教授指了指。羅恩把史尼卡可塞回維能姨丈那又舊又嚇人的襪於裡面,聲音沒有了。他把皮箱的蓋子合上。

  "我們到霍格馬得的時候檢查一下它。"羅恩說著坐下來,"在德維斯。班格斯他們賣這些,還有魔法器等東西,弗來德和喬治告訴我的。"

  "你知道很多關於霍格馬得的事情嗎?"荷米恩誠懇地問,"我看到書上說那是英國唯一全是魔法師住的地方……"

  "嗯,我想是的。"羅恩連忙說,"但那並不是我去的原因。我只想百看著甜鴨。"

  "那是什麼?"荷米恩說。

  "那是糖果店。"羅思說,露出做夢似的笑容。"那裡有各種各樣的東西——胡椒粉,它們能讓你的嘴巴冒煙;一個個很大的可可球,上面有很多草菌糕;有凝塊的奶;有極好的糖棍,你可以在上課的時候吮……"

  "霍格馬得是很有趣的地萬是嗎?"荷米恩繼續追問,在《巫術歷史遺址》上說那小酒店就是1612年小妖魔造反的總部,還有什拉克。

  剎克在英國裡最常鬧鬼的地方——""那大大的冰凍果於露球在吃的時候會讓你離開地面幾寸,在空中浮起來的。"

  羅恩說,他不理會荷米恩剛才所說的。

  何不恩看看哈利。

  "出校去霍格馬得實在太好了。"

  "希望可以吧。"哈利沉沉地說,"你一定要告訴我那裡的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恩問。

  "我不能去,杜斯利沒有在同意書上簽名,法治也不肯簽……"

  羅恩看上去很恐懼。

  "你不能出來?但是——不行——麥康娜或其他人可能會允許你去——"

  哈利無奈地笑了笑,麥康娜教授是格林芬頓學院的院長,她很嚴格的。

  "或者我們可以叫弗來德和喬治,他們知道出城堡的秘密通道——"

  "羅恩!"荷米恩尖銳地說,"我認為哈利不應該偷偷地走出學校,現在巴拉克還沒被抓起來。"

  "對了,我想麥康娜會那樣說的,如果我問他的話。"哈利有點痛苦地說。

  "但是如果我們跟他一起的話。"羅恩鼓勵他對荷米恩說,"巴拉克就不敢——"

  "哦,羅恩,別說廢話。"荷米恩大聲說。"巴拉克在擁擠的大街殺了很多人,你以為因為我們倆在,他就不敢襲擊哈利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伸手摸克路殊克籃子的帶子。

  "不要讓那東西出來!"羅恩說,但太遲了,克路殊克從籃子中輕輕躍出來,伸伸四肢,打個阿欠,躍到羅恩的膝蓋上,羅恩的衣袋顫抖著,他生氣地把克路殊克推走。

  "走開。"

  "羅恩,不要。"荷米恩生氣地說。

  羅恩剛想頂撞地,這時露平教授動了動。他們都望著他。但他只是把頭轉過去,口微微張開,繼續睡。

  霍格瓦徹列車平穩地向北面駛去,窗外的風景變得越來越模糊,因為頭上的雲越積越厚。車廂內的人前前後後地追逐著。克路殊克在那空凳子上坐下來。它扁扁的臉轉向羅恩,它黃色的眼盯著羅恩的衣袋。

  一點鐘,火車上有個肥胖的婦人推著食物車在車廂內走動。

  "你說我們是否弄醒他?"羅恩為難地向露平教授指了指。"他看上去需要吃點什麼了。"

  荷米恩小心走近露平教授。

  "嗯,教授?"她說,"對不起,教授。"

  他動也不動。

  '親愛的,不用擔心。"那婦人給哈利一大塊大蛋糕時說,"如果他醒來覺得餓,我就在前面司機那裡。""我想他睡著了。"羅恩低聲說,當他看到那婦人關上車廂門時又說,"我的意思是——他還未死是嗎?"

  "不,不,他還在呼吸。"荷米恩低聲說,說著接過哈利遞給她的蛋糕。

  露平教授雖然不是很好的同伴,但他對他們是很有幫助的。中午時,天開始下雨,雨使窗外連綿起伏的山丘變得模糊了。他們又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他們最不喜歡的人出現在門前:傑高。馬爾夫,還有他的兩個密友,克來伯和高爾跟在後面。

  馬爾夫和哈利在第一次去霍格瓦徹路上——在火車上就成了敵人了。馬爾夫有一張蒼白的,尖尖的帶有蔑視神色的臉,他住在史林德林學院內。他是史林德林快迪斯隊的搜索者,哈利在格林芬頓隊中也是搜索者。克來伯和高爾好像就只是聽從馬爾夫的命令,他們都是又高又大,克來伯高一點,頭髮像一個布丁獸,脖子很粗。

  高爾的頭髮很短、很硬,還有長長的大猩猩臂。

  "看看他們是誰。"馬爾夫像平時一樣懶懶地慢吞吞地說,"是波特和威斯裡。"

  克來伯和高爾吃吃地笑。

  "威斯裡,我聽說你爸爸終於在今年夏天找到一點金子了,對嗎?"馬爾夫說,"你媽媽是否因太驚喜而死了?"

  羅恩迅速站起來把克路殊克的籃子扔在地板上,露平教授發出一陣鼻鼾聲。

  "他是誰?"馬爾夫問,他看到露平時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新老師。"哈利站起來說,好讓他能制止羅恩和馬爾夫,"你在說什麼?"

  馬爾夫瞇著眼睛,他才不會那麼笨的在老師面前動手打架。

  "我們走。"他憤恨地對克來伯和高爾說,然後他們就消失了。

  哈利和羅恩重新坐下來。羅恩按摩著他的手指關節。

  "我決定今年不再忍耐馬爾夫的廢話了。"他生氣地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再低毀我家人,我就抓著他的頭,然後——"

  羅恩在空氣中做了一個暴力的姿勢。

  "羅恩,"荷米恩指著露平教授小聲地說,"小心一點……"

  但是露平教授還在沉沉地睡。

  火車向北駛去,雨點更加稠密了,玻璃窗發出微微的灰色的光,光越來越暗了。

  直到走廊上的燈籠閃著,然後熄滅。火車轟隆地響,雨繼續捶打著,風仍在怒吼。

  但是露平教授仍在睡。

  "我們肯定快到了。"羅恩說著。他向露平教授靠過去,看著完全黑暗的窗。

  他還沒有說完,火車已經停下來了。

  "好極了。'羅恩說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從露平教授身邊走過,還努力向外看,"我很餓了,我要好好吃一頓……""我們不可能那麼快就到。"荷米恩看看手錶說。

  "但是我們怎麼會停下來呢?"

  火車越來越慢了,因為火車的活塞的聲音停下來,風和雨打在窗子上顯得更響亮了。

  哈利距離門最近,站起來,向走廊看,整個車廂的人好奇地把頭伸出窗外。

  火車顛簸一下便停下來了,遠處砰砰的聲音告訴他們行李從架上掉下來了。然後,還沒有人預告,全部的電燈就熄滅了,他們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發生什麼事了?"羅恩在哈利背後問。

  "唉!"荷米恩歎了口氣,"羅恩,你踩在我腳上了。"

  哈利摸著路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是我們的火車壞了?"

  "不知道。"

  外面傳來爆炸的聲音,哈利朦朧看到羅恩的輪廓,他把玻璃一角擦乾淨,從那兒向外看。

  "那裡有東西在動。"羅思說,"我想他們向這邊開過來了。"

  車廂門突然開了,有人很痛苦地倒在哈刮的腳上。

  "對不起,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哦,對不起——"

  "你好,尼維爾。"哈利說著用手在黑暗中摸摸,然後拉著尼維爾的大衣把他拉起來。

  "哈利,是你嗎?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坐下來——"

  又傳來嘈雜的嘶嘶聲和痛苦的喊聲。

  "我準備去問司機發生什麼事了?"是荷米恩的聲音。哈利感覺到她人從旁邊走過去。他聽到門又開了,又是一陣陣痛苦的喊聲。

  "你是誰?"

  "是金妮?"

  "是荷米恩嗎?"

  "你右手怎麼啦?"

  "你在幹什麼呀?"

  "我在找羅恩——"

  "進來坐下。"

  "不是這裡,"哈利急忙說,"我在這裡。"

  "哦!"尼維爾說。

  "靜靜!"突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看來露平教授終於醒了。哈利可以聽到他那邊的行動聲。沒有人說話了。

  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爆炸的聲音,接著顫抖的燈光照亮了車廂,露平教授拿著很多小火苗。它們照亮了他疲憊的臉,他的眼睛看起來很謹慎。

  "在原位置不要動。"他用沙啞的聲音說,他慢慢站起來把火把放在他前面。

  露平剛想伸手開門的時候門就開了。

  站在門前,被露平手中的火把照亮的是一個夠得著天花板高的人。臉被兜帽完全遮住了。哈利的視線向下移,他看到了最讓他的胃收縮的東西,一隻手從大衣突出來,那手發著光,發灰的的顏色、瘦瘦的、有疤痕,像是死了的東西在水裡面腐爛……

  這是在發亮的一剎那才看見的。大衣裡的生物好像感覺到哈利的凝視,那手突然縮進一件黑色的物體中。

  帽裡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長長地、慢慢地喘著氣,好像要吸取一些什麼而不是周圍的空氣一樣。

  一陣強烈的寒意包圍著他們,哈利覺得呼吸困難,那寒意從皮膚進入,到達他的胸口,再到達他的心臟……

  哈利的視線模糊了,一陣像針刺的劇痛襲向他前額的疤痕,他的頭痛得好像快要裂開似的,他在寒冷中掙扎,耳朵好像有水般沙沙地響,他好像被人往下拖,吼叫聲更大了。

  然後從遠處,他聽到尖叫聲,很可怕、很恐怖。求救的尖叫,他想去幫忙,不,那是誰,他嘗試動動他的手臂,但不能……一團很濃的白霧在他身邊,沿著身體旋轉而上——"哈利!哈利!你沒事吧?"

  有人在拍打他的臉。

  "怎——怎麼了?"

  哈利睜開眼睛,上面有燈籠,地板在搖——霍格瓦徹列車又開始動了。燈都亮起來了。他好像滑出座位跌到地上。羅恩和荷米恩跪在他身旁,他們旁邊是尼維爾和露平教授,他們看著他。哈利覺得很不舒服,當他伸手推推眼鏡時,他感覺到臉上的冷汗。

  羅恩和荷米恩扶他回到座位。

  "你沒事了嗎?"羅恩緊張地問。

  "哦。"哈利急忙向門那邊看,那戴著帽的動物不見了,"發生什麼事?那東西在哪?誰尖叫?"

  "沒有人尖叫。"羅恩說,他更緊張了。

  哈利看看明亮的車廂。金妮和尼維爾看著他那蒼白的臉色。

  "但是我聽到尖叫聲——"

  一陣響亮的爆裂聲幾乎使他們跳起來。露平教授正在把六大塊巧克力弄成一段段。

  "這裡。"他對哈利說,遞給他特別大的一塊說,"吃吧。"

  哈利拿起巧克力,但沒有吃。

  "那是什麼東西?"他問露平。

  "一個魔怪,得蒙特。"露平教授說,他現在把巧克力分給大家,"是阿茲克班裡的一隻魔怪。"

  每個人都盯著他,露平教授弄皺空的巧克力包裝紙放進口袋裡。

  "吃吧,"他說,"它有效的,我要找司機說說,失陪……"

  他走過哈利身旁在走廊中消失。

  "你肯定沒事了嗎,哈利?"荷米恩焦急地看著哈利問。

  "我沒有碰到它,發生什麼事了?"哈利說著,從臉上擦下更多冷汗。

  "嗯——那東西——那魔怪是得蒙特——站在那兒四處看,我的意思是,我想它是這樣,我沒看到它的臉——還有你——你——"

  "我想你剛才有一陣昏厥或其它的。"羅恩說,他看上去仍然很怕,"你變得僵硬,然後從凳子上掉下來,開始痙攣。"

  "露平教授跨過你,走向得蒙特,抽出他的魔杖。"荷米恩說,"他說,'我們沒有人把巴拉克藏在大衣裡,走開。'但是得蒙特沒有動,因而露平教授咕嚕幾句,他魔杖發出銀色的東西射向它。它一轉身就那樣溜走了。"

  "很恐怖。"尼維爾高聲說,"你感覺到它進來的時候有多冷嗎?"

  "我覺得很奇怪。"羅恩說,很不舒服地轉過肩膀,"好像讓人沒法再高興起來……"

  金妮像哈利一樣難受,她蜷在一個角落輕輕啜泣。

  "難道你們都——都沒有從凳子上掉下來嗎?"哈利很難為情地問。

  "沒有,"羅恩又焦急地看著哈利,"金妮像發了瘋一樣的搖,雖然……"

  哈利弄糊塗了,他覺得身體又冷又弱,好像剛剛從重感冒恢復一樣。他又開始覺得羞恥,為什麼其他人沒事而我就像被切碎一樣呢?

  露平教授回來了。他進來時停了一下,看看四周微笑著說,"我在巧克力上下了藥,你知道吧……"

  哈利咬了一口,他覺得奇怪,一陣暖流從手指到腳趾,流遍全身。

  "我們在十分鐘內到達霍格瓦徹。"露平教授接著說,"哈利,你沒事了嗎?"

  哈利沒有問他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好了。"他難為情地說。

  在剩下的路程上他們沒有說什麼。終於,火車在霍格瓦徹站停下來了,人們爭先恐後走下車。貓頭鷹在叫,貓在"喵嗚",還有尼維爾的癩蛤蟆在他帽子下嘎嘎地叫,那小月台很冷,冰冰的雨沙沙地下著。

  "一年級的請走這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哈利、羅恩和荷米恩轉過身看到哈格力的輪廓,他在月台的另一邊,正在招呼那些受驚的新學生,緊慎地帶著他們渡過那條湖。

  "好嗎,你們三個?"哈格力透過人群大聲喊。他們向他揮揮手,但沒機會跟他說,因為人群把他們擠出月台外。哈利、羅恩和荷米恩跟著人群踏上粗糙的泥濘道路,那裡至少有一百多輛馬車等著其他的學生。哈利只能臆測這些車是由一隻隻隱形的馬拉的。當人們爬上一輛輛車關上門後,馬伕就讓它搖搖擺擺地出發。

  馬車經過一扇輝煌的精巧的鐵門,門兩側的石柱上面是有翼的金豬。哈利看到兩個更高大的帶著帽子的得蒙特,各站在門邊守衛著。他又覺得渾身被那種寒意包圍。他縮回來挨著鬆軟的座位,閉上眼睛,直到他們離開那裡。馬車在傾斜的伸向城堡的路上加速。

  荷米恩靠在那小窗口,看到很多塔樓和塔子漸漸走近,最後,馬車搖了一下停下來。荷米思和羅恩下車了。

  哈利下車的時候聽到慢吞吞的聲音。

  "波特,你頭暈了?尼維爾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暈倒了?"

  馬爾夫用肘部指著哈利,他一臉奸笑,眼睛滿懷惡意地閃著。

  "馬爾夫,你滾開!"羅恩握緊拳頭狠狠地說。

  "威斯裡,你也暈倒了嗎?"馬爾夫大聲地說,"你也給得蒙特嚇倒了嗎,威斯裡?"

  "有事嗎?"露平剛從另一輛馬車出來,用溫和的語調問。

  馬爾夫向露平教授無禮地瞪了一眼,看到他衣服上的補丁和那破舊的木箱。他帶著一絲諷刺說:"哦,嗯,教授。"然後向克來伯和高爾咯咯一笑,走到一邊,讓他們進城堡。

  馬爾夫在羅恩的背上戳了一下,然後和克來伯以及高爾一起走進入城堡的人群中。人群通過巨大的橡木前,拐進了洞穴狀的大廳,那裡用火炬照亮,裡面是宏偉的大理石階梯一直通到上一層。

  右面進入大廳的門開了,哈利隨著人群進入,他看了看天花板,那裡又黑又暗,這時一個聲音傳到耳朵,"波特!荷米恩我要見你們兩個。"

  哈利和荷米恩驚奇地轉過身。看到麥康娜教授在那邊對著他們喊。

  麥康娜是一個很嚴肅的教授,頭髮紮成一個圓發會,方眼鏡下面是尖銳的眼。

  哈利懷著不祥預感向她艱難地走過去。麥康娜教授給他的感覺是他又做錯事了。

  "不用這麼擔心,我只想到辦公室裡跟你們說幾句話。"她跟他們說,"你走那邊吧,威斯裡。"

  羅恩看著麥康娜教授把哈利和荷米恩從嘈雜的人群中領走。他們跟著她穿過人口大廳,向大理石梯走,然後轉進一個走廊。

  他們到她辦公室,裡面有一個很大的迎賓火炬。麥康娜教授示意哈利和荷米恩坐下。她自己坐在桌子後面,不安地說:"露平教授用貓頭鷹送來的消息說,你在火車上病倒了,波特。"

  哈利正要回答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校醫波姆弗雷女士匆忙走進來。

  哈利覺得臉上發燙。他想現在昏倒也好,或其他什麼都好,只要不讓她們為這事小題大作就行了。

  "我很好,"他說,"我不需要任何——"

  "哦,是你呀?'被姆弗雷女士彎下腰來仔細看著他。"我想你又做了危險的事了?"

  "這次是一個得蒙特,波特。"麥康娜說。

  她們忿忿地相視一望,然後很不滿地笑起來。

  "學校附近安駐得蒙特。"她抱怨說,用手撥開哈利的頭髮在他額上摸了摸。

  "他不會是第一個昏倒的吧。哦,他還是濕濕冷冷的。可怕的東西,他們真是,他們還這樣影響容易受傷的人們——"

  "我不是那麼容易受傷的!"哈利不高興地說。

  "當然不是。"波姆弗雷女士心不在焉地說著,把起他的脈搏。

  "他需要些什麼?"麥康娜教授爽快地說,"要躺躺嗎?他今晚需要在醫院裡過嗎?"

  "我沒事。"哈利跳起來說,想起馬爾夫,要住醫院的話簡直是對他的折磨。

  "最起碼他要吃些巧克力。"波姆弗雷女士看著哈利的表情說。

  "我已經吃過了,"哈利說,"露平教授給了我一些,也給了我們每一個人。"

  "他給了?"波姆弗雷女士滿意地說,"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放心黑巫術防禦老師他的療法了。"

  "波特,你肯定你現在沒事了嗎?"麥康娜教授尖尖地說。

  "沒事。"哈利說。

  "很好,你們在外面乖乖等一會。我要跟格林佐小姐說說她的時間表,然後我們一起下去吃飯。"

  哈利和波姆弗雷女士走回走廊上。波姆弗雷女士嘟著嘴向醫院的方向走去了。

  他等了幾分鐘,然後荷米恩好像發生什麼好事一般高興的出來了。麥康娜教授跟在後面。他們三人向著通向大廳的大理石階梯走去。

  這是一個戴尖帽的世界。每張長長的桌子旁都排滿了學生。他們的臉被成千上萬的蠟燭照得發亮。蠟燭在桌子上空吊著。弗林契教授拿著一項老帽子和一張三腳的凳子走出大廳。弗林契教授是帶著一頭白髮的矮小巫師。

  "哎呀。"荷米恩輕輕地說,"我們錯過了看學生分類了。"

  新學生靠戴著分類帽來區分要進住的房屋。分類帽告訴他們最適合的房屋,如:格林芬頓。衛文卡羅、海夫巴夫或者史林德林。麥康娜教授向一張空的職工桌子邁過去。哈利和荷米恩向另一方向走,腳步盡量放輕,走向格林芬頓的桌子。人們中有幾個指著哈利。他在火車上昏倒的消息已經傳到這兒了嗎?

  他和荷米恩在羅恩的兩旁坐下來。羅恩一早就在這裡為他倆佔著位子。

  哈利剛開始低聲解釋,但那時校長已經站起來講話,他只好往口了。

  丹伯多教授雖然很冷漠,但也給人精力充沛的印象。他留著鬍子,花白的頭髮幾尺長,有一個很鉤的鼻子,戴著半月形眼鏡,他被認為是當今最有威力的巫師,但這不是哈利佩服他的原因。你會禁不住信任艾伯斯﹒丹伯多。當哈利看著他對學生微笑的時候,他已經覺得自從在車廂上見到得蒙特後自己第一次鎮靜下來。

  "歡迎你們。"丹伯多說,蠟燭光在他的鬍子上閃亮著,"歡迎在新學年回到霍格瓦徹,我有幾件事要說說,因為其中一事比較嚴重,我希望在你們被豐富的晚餐吸引前說出來……"

  丹伯多清清喉嚨然後繼續說,"正像你們在霍格瓦徹列車上被搜索一樣,現在我們學校在招待阿茲克班的得蒙特,他們在這裡執行魔法部的任務。"

  他停了一停。哈利記起威斯裡先生說過丹伯多不大高興得蒙特守衛著學校。

  "他們在大堂入口處守衛著。"丹伯多繼續說,"他們守衛的這段時間裡,我嚴正聲明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准離開學校。得蒙特不會被各種各樣的鬼把戲和打扮所騙倒的,靠隱形大衣也沒用的。"哈利和羅恩相互一望,校長溫和地繼續說,"得蒙特天生不會理解乞求和借口的,因此我警告你們不要給別人理由傷害你們。我會讓最好的學生、我們的新一界優秀青年來確保你們沒有找得蒙特麻煩。"

  伯希坐在離哈利幾個座置的凳子上。挺起胸膛引人注目地看著周圍。丹伯多又停頓一下,嚴肅地看著大廳。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還有一個高興的消息。"他繼續說,"我們很高興歡迎兩位新老師今年到我校任教。"

  "首先,露平教授,他已經願意接受任教防黑巫術這門課程。"

  台下響起很冷淡的稀稀拉拉的掌聲。只有那些和露平教授同一車廂的人使勁拍掌。哈利是其中一個,露平教授站在衣冠楚楚的幾個老師旁,顯得尤其蹩腳。

  "你看史納皮。"羅恩在哈利耳邊小聲說。

  史納皮教授是魔藥學教授,正看著坐在職工桌上的露平教授——大家都知道史納皮想擔任防黑巫術這門課程的工作——就連哈利,他也討厭史納皮,都被他瘦長的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那不僅僅是氣憤,甚至是厭惡,哈利對那表情已經很熟識了。他每次看著哈利都帶著這表情。

  "至於第二個新老師。"在稀疏的掌聲停下來時,丹伯多繼續說,"嗯,很遺憾告訴你們,我們魔界動物的負責老師肯得班教授去年退休了。他想多花點時間和他剩下的羊羔在一起。但是,我很高興告訴你們那空位由哈格力擔任,他已經同意這任教工作,並且同意仍然執行他的守衛工作。"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互相看著都呆了。然後跟著人們一起鼓掌,當然坐在格林芬頓桌子這些人尤其激動。哈利傾著身子去看哈格力,他的臉呈酒紅色,眼睛看著他那特大的手,他的微笑淹沒在亂亂的黑鬍子裡。

  "我們早應該知道了。"羅恩拍著桌子大聲說,"還有誰會送我們一本咬人的書?"

  哈利﹒波特、羅恩和荷米恩是最後才停止鼓掌的。當丹怕多又開始講話時,他們看見哈格力在桌子旁用餐巾擦眼淚。

  "好了,我想就是這幾點了。同學們,我們開始用餐吧。"

  金色的碟子和酒杯一下子填滿了食物和酒。哈利突然覺得很饑餓,開始拿起東西就吃。

  這是很可口的一餐,大廳迴盪著說話聲、笑聲,還有刀和叉叮叮噹噹的響聲。

  但是哈利、羅恩和荷米恩想快點吃完,然後可以找哈格力談話,他們知道成為老師是他的理想。哈格力近來未完全夠資格成為巫師。他在三年級的時候被霍格瓦徹開除了。是被冤枉犯了罪,是哈利、羅恩和荷米恩在去年才幫他澄清罪名的。

  終於,最後一道南瓜餡餅在金碟子裡港消掉了。丹伯多對大家說是該回去睡覺的時候了。

  "哈格力,恭喜你呀!"荷米恩他們跑到老師的桌子前高興地說。

  "全因為你們三個。"哈格力用餐巾擦擦臉,抬起頭對他們說,"很難相信,丹伯多真是太好了……他來到我的木屋說肯得班教授不想幹了……我一直都希望能夠這樣……"

  他冷靜下來,他用餐巾蓋著臉。麥康娜教授示意他們離開。

  哈利、羅恩和荷米恩跟著往格林芬頓的人流向大理石階梯走,在格林芬頓塔門口,一個穿著粉紅色衣服的胖大嬸的畫像問,"暗號?"

  "開門了,開門了!"伯希在人群後大聲地說,"新暗號是科德納尉!"

  "不,不。"尼維爾傷心地說,他總是記不住暗號的。

  通過那畫像進入一個大廳,之後男生和女生走向不同的樓梯。

  哈利爬著旋轉樓梯,他頭腦裡沒有再想些什麼,只是很高興他又回來了。他們回到他們熟悉的圓形的宿舍,裡面有五張貼著海報的床。

  哈利看看四周,覺得自己像回到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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