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  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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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蒼老的白袍法師坐在一間和雷斯林的研究室十分類似的房間中,差別只在於,老法師書架上擺著的魔法書是用白色熟皮所作的封面。銀色的符咒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對於任何進來的人,這間房間感覺起來都很有點悶熱。但是帕薩理安感覺到衰老的寒意慢慢的滲入他的骨髓之中。因此,這間暖熱的房間對他來說其實相當舒服。

他坐在桌子後面,愣愣的看著火焰。門上傳來輕聲的敲門聲,他歎了口氣,說,「進來。」

一名年輕的白袍法師打開門,對著走過他面前的黑袍法師恭敬的鞠躬——這是對她所應有的禮節。她一聲不吭的接受了對方的致敬。她褪下兜帽,走進帕薩理安的房間,在門內停了下來。白袍法師輕輕的將門關上,讓兩名法師的首領單獨談話。

拉多娜犀利的掃視了整個房間,大多數的擺飾都被陰影所遮蓋了,火光是唯一的照明。連窗廉都關了起來,遮蔽住月亮的光芒。拉多娜舉起手,喃喃念著幾句咒語,房間中的幾樣物品開始發出奇異的紅光,象徵它們擁有魔法的加持。這包括了門邊的手杖,帕薩理安桌上的一個三角錐、一個燭台,一個巨大的沙漏,以及老人手上帶著的許多戒指。這對拉多娜來說稀鬆平常,她只是單純的巡視一下,然後點點頭。接著,她滿意的在桌子旁邊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帕薩理安臉上帶著微笑,打量著她。

「我可以向你保證,陰暗的角落沒有冥界的妖怪蟄伏,」老法師說。「如果我想要把你打落到別的次元去,我老早以前就這麼做了,親愛的。」

「當我們還年輕的時候嗎?」拉多娜露出的頭髮上點綴著些許銀灰,精緻的髮飾襯托著那張爬滿歲月痕跡的的臉,仍然看得出她以前是個非常標緻的美人,而這些歲月的痕跡彷彿又更加強調了在這些歲月中她所獲得的智慧和經驗。

「恐怕會勢均力敵吧,大師。」

「別管這些了,拉多娜,」帕薩理安說。「我們認識太久了,不需要開這種玩笑。」

「我們的確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了,帕薩理安,」拉多娜微笑著說。「真的很熟了,」她喃喃的說,眼光轉向爐火。

「你願意回到我們年輕的時候嗎,拉多娜?」帕薩理安問。

她一段時間沒有回答,然後她抬起頭看著他,聳聳肩。「要把經驗、力量和知識拿來換什麼?激情?恐怕不會,親愛的。你呢?」

「二十年前我會和你有一樣的答案,」帕薩理安揉著眉心。「但是現在……我不確定。」

「我不是來回憶往事的,不管過去多麼愉快,」拉多娜清清喉嚨,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的冷峻。「我是來反對你的瘋狂決定,」她靠向前,暗色的瞳孔閃爍著。「我希望你不是認真的,對吧,帕薩理安?即使是你也不會心軟、衝動到把那個人類送回過去阻止費斯坦但提勒斯吧?想想看那個危險性!他可能會改變歷史!我們可能都因此而消失!」

「呿!拉多娜,那是你認為!」帕薩理安回答道。「時光是條大河,比我們所知道的任何河流都要來的寬和深。在滔滔的江水中丟進一塊石頭——水會突然間停止嗎?水會倒流嗎?它會改道嗎?當然不會!小石子只不過會在表面造成一些漣漪,然後它就會沉下去。江水繼續往前流,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拉多娜疲倦的看著帕薩理安。

「我的意思是,卡拉蒙和克麗珊娜就像小石子,親愛的。他們就像兩塊丟進大河中的石頭一樣,不會影響到整條河。他們不過是小石頭——」他重複道。

「我們小看了雷斯林,達拉馬說,」拉多娜插嘴道。「他必須非常確定自己會成功,否則他不會冒這種危險的。帕薩理安,他可不是笨蛋。」

「他很確定自己會獲得那魔法,但是沒有了牧師,即使有了法術對他也沒有用。他需要克麗珊娜。白袍法師歎氣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必須將她送到過去的原因。」

「我不明白——」

「她必須死,拉多娜!」帕薩理安大喊。「難道要我施法變出那景像你才會明白嗎?她必須被送到一個所有牧師都消失的時空中。雷斯林說我們必定會將她送回過去,因為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就像他說的一樣——這是我們唯一破壞他計畫的機會!這是他的危機,也是他的轉機。他需要帶著她前往冥界之門,但是必須她心甘情願才行!因此他計畫動搖他的信仰,迷惑她,讓她願意和他一起努力。」帕薩理安惱怒的揮舞著手。「我們在浪費時間。他明天早上就要離開了。我們必須立刻行動。」

「那麼就讓她待在這邊!」拉多娜嘲諷的說。「這樣簡單多了。」

帕薩理安搖搖頭。「最後只會讓他回來抱走她。而且——那時他就已經有了無敵的魔力。他可以橫行霸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殺了她。」

「有人試過,但是失敗了。而且,即使是你,恐怕也沒有辦法傷害在帕拉丁庇護之下的她吧!」

「那麼,也許諸神會阻止她?」

「我想不會,帕拉丁把這件事的抉擇交給了我們。克麗珊娜在這個時空中不過是個植物人,而且不可能好轉,因為目前沒有任何具有足夠力量的牧師能夠喚醒她。也許帕拉丁是要讓她死在一個能夠死得其所的地方,讓她不會白白浪費生命。」

「所以,你計畫派她去送死羅,」拉多娜喃喃的說,驚訝的看著帕薩理安。「老朋友,你的白袍似乎已經沾上了鮮紅的血液。」

帕薩理安用力一掌拍上桌面,他的表情十分痛苦。「該死,我根本不想要這樣做!但是我有別的選擇嗎?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的處境嗎?現在誰是黑袍法師的領袖?」

「是我,」拉多娜回答。

「如果他成功回來,誰會是領袖?」

拉多娜皺起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精確的說,我的時日有限了,拉多娜。我很明白。喔」——他比了個手勢——「但是我的力量依舊很強。也許從來沒有這麼強大過。但是每天早上我醒來,我都會感覺到那種恐懼。今天會不會就是我不行的那天?每次我記憶法術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就會全身冒冷汗。有那麼一天,我知道,我將沒有辦法念誦出正確的咒語。」他閉上眼睛。「我很累了,拉多娜,非常疲倦了。我只希望繼續躲在這個房間,靠著溫暖的爐火旁休息,把我這麼多年來所吸取的知識通通記述在書本裡。但是,我現在不敢放手,我知道誰會繼承我的位置。」

老人歎口氣。「我會選擇我的繼承人,拉多娜,」他柔聲說。「我不會讓這個位置從我的手中被搶走。我付出的代價比你要大的多了。」

「不見得,」拉多娜瞪著爐火說。「如果他成功回來,可能就不會再有什麼法師公會。我們都會變成他的僕人。」她握緊雙拳。「我仍然反對這決定,帕薩理安!太危險了!讓她留在這裡,讓雷斯林從費斯坦但提勒斯學到那些知識吧。等他回來之後我們再對付他!他當然很強,但是會花上他好幾年的時間才能夠完全掌握費斯坦但提勒斯死前所知道的一切!我們可以利用那段時間作好準備對付他!我們可以——」

房間的陰暗處傳來了唏嗩聲,拉多娜吃了一驚,立刻轉過身,手放進袍子的密袋裡。

「住手,拉多娜,」一個平靜的聲音說。「你不需要浪費你的力量在防禦的法術上。我不是冥界的生物,帕薩理安之前就已經講過了。」那人慢慢的走入爐火的光芒中,紅色的袍子反射著些許的光芒。

拉多娜歎口氣靠了回去,但是她眼中的怒氣會讓她的學徒警覺的小心提防。「的確,傑斯塔瑞斯,」她冷漠的說,「你當然不是冥界的生物。你竟然能夠躲過我的偵測,紅袍的傢伙,你變聰明了。」她在椅子上變動著姿勢,嘲弄的看著帕薩理安。「你的確變老了,老朋友,竟然需要別人幫助來對付我!」

「喔,我很確定帕薩理安看到我出現和你一樣驚訝,拉多娜,」傑斯塔瑞斯表明道。他攏起袍子,慢慢的走向另外帕薩理安桌前的另外一張椅子。他走路一跛一跛的,左腳明顯的不良於行。雷斯林並不是唯一一個在試煉之中受傷的法師。

傑斯塔瑞斯笑了,「不過大師看來相當擅長隱藏他的情感,」他加上一句。

「我知道你在那邊,」帕薩理安柔聲說。「你應該更瞭解我的,老朋友。」

傑斯塔瑞斯聳聳肩。「這並不重要了。我對你剛剛對拉多娜所說的很有興趣——」

「我也有一樣的看法。」

「也許我不會像她一樣那麼堅持己見。我同意你說的,一開始就是這樣。但是這是因為我和你知道事實是什麼。」

「什麼事實?」拉多娜重複道。她的目光掃視傑斯塔瑞斯和帕薩理安,眼中露出憤怒的火焰。

「我們得給她看才行,」傑斯塔瑞斯說,聲音依然非常的平靜。「不然她不會被說服的。證明給她看這有多危險。」

「我才不看什麼事實!」拉多娜的聲音微微顫抖。「我才不要相信你們兩個人聯手——」

「不然就讓她自己動手,」傑斯塔瑞斯聳聳肩,建議道。

帕薩理安皺起眉頭,接著把桌上的那個水晶三角錐推向她。他指著牆角,「這柄手杖屬於費斯坦但提勒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拉多娜,對著這個法杖施展真知之術。看看這柄杖。」

拉多娜遲疑的碰著三角錐,目光懷疑的投向帕薩理安和傑斯塔瑞斯,又慢慢的移回來。

「快點!」帕薩理安爆發了。「我沒有動手腳。」他的眉毛幾乎碰在一起。

「你知道我沒辦法對你說謊,拉多娜。」

「聽起來你可以對其他人說謊的樣子,」傑斯塔瑞斯柔聲說。

帕薩理安惱怒的看了紅袍法師一眼,但是沒有多說什麼。

拉多娜終於下定決心,拿起了水晶。她把水晶舉到眼前,念著聽起來十分粗嘎的咒語。七彩的光束從三角錐裡面投射出來,照在在不起眼角落的那個木杖。七彩的光束搖晃之後緩緩聚焦,形成了木杖擁有者的形象。拉多娜看著那影像很長的一段時間,慢慢的將水晶放了下來。當她停止集中意志力的時候,七彩的光束立刻消失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怎麼樣,拉多那,」帕薩理安片刻之後平靜的問。「我們要繼續嗎?」

「讓我看看那個時光旅行的法術,」她的聲音微微的顫抖。

帕薩理安不耐煩的比個手勢。「拉多娜,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只有大法師之塔的主人可以學習這個法術——」

「至少我有權看看相關的敘述,」拉多娜冷冷的反駁。「如果你想的話,儘管藏住咒語和藥材的記載。但是我要求閱讀這個法術的後果。」她的表情變得毫無轉圜的餘地。「請原諒我懷疑你,老朋友,這跟我以前的做法很像。但是你的袍色似乎和跟你的頭髮一起變灰了。」

傑斯塔瑞斯笑了,彷彿這句話非常有趣。

帕薩理安進退兩難的坐了片刻。

「明天早晨是最後期限啊,朋友,」傑斯塔瑞斯喃喃道。

帕薩理安憤怒的站起身,伸手到袍子裡面拿出一個以銀鏈子掛在他脖子上的銀鑰匙——只有大法師之塔的主人能夠使用的鑰匙。曾經有五座高聳的大法師之塔,現在只剩下兩座。當帕薩理安取下鑰匙,打開桌子邊一個雕工精緻的小木箱時,三位法師都不禁想到——不知雷斯林是否也正在使用他的鑰匙做同樣的事情;也許他正在拿出同樣一本銀色封面的法術書。甚至他也正在慢慢的,虔敬的翻著,閱讀著只有大法師之塔主人才能學習的法術。帕薩理安打開書,先念出只有大法師之塔主人知道的咒語,如果他沒有這樣做,這本書會立刻消失。接著帕薩理安拿起剛剛的那個水晶,念出拉多娜剛剛所念的粗嘎咒語,七彩的光芒立刻照亮了書頁。在帕薩理安的指揮下,水晶中的光芒立刻照亮了對面的牆壁。「你們看吧,」帕薩理安的聲音中依舊帶著明顯的怒氣。「就在牆上,看看這個法術的敘述。」

拉多娜和傑斯塔瑞斯轉身閱讀著水晶投射出來的文字。不管是因為帕薩理安的咒語或是法術書本身的禁咒,兩個人都無法辨識法術藥材和咒語的章節。

但是描述這個法術的文字十分的清晰。

只有精靈、人類和食人魔擁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因為他們是太初之始神明所創造的生物,所以他們可以順利的在時光之流中旅行。這個法術禁止使用在矮人、侏儒和坎德人身上,因為這些種族的出現是意外,不在諸神的預料當中(有關這些種族出現的歷史,請參照附錄G,蓋加斯灰寶石的故事)。上面這三個種族如果回到過去,可能會對現今的歷史造成極大的擾動,但是確實的影響則尚屬未知。(在禁止受術的種族旁邊加上了帕薩理安搖晃的筆跡——龍人。)

不過,施法者在施術之前,必須要意識到這法術所隱含的危險性。如果受術者在過去死亡了,那麼將不會對現在的歷史造成任何的影響,就如同他在受術的當天立刻死亡了一樣。他的死亡將只會影響到他自己,對過去、現在、未來都沒有任何的影響。因此,我們不需要浪費精力在任何的保護法術上。

受術者無法以任何方式改變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實。這是個預先安排好的安全措施。因此,這個法術將只能夠用來進行學術研究。這也是這個法術當初設計出來的目的。(旁邊還有一個比帕薩理安的筆跡更古老的附註寫在本頁的空白處——「我們在極大的犧牲之後,非常遺憾的知道了一件事,大災變是無法被阻止的。願他的靈魂安息在帕拉丁之側。」)

「原來這是他真正的下場,」傑斯塔瑞斯驚訝的吹了聲口哨。「這真是極大的秘密。」

「他們實在是笨的可以才會去冒險,」帕薩理安說,「但是也不能怪他們,他們當時別無選擇。」

「就如同我們現在一樣,」拉多娜語氣苦澀的說。「還有記載嗎?」

「是的,下一頁,」帕薩理安回答。

如果施法者不是自己回去,而是派別人過去(請注意前頁的禁止種族),他應該要攜帶一個啟動之後可以將使用者送回現在的工具。以下是這個裝置製造的方法——

「就這樣,」帕薩理安說。七彩的光束消失了,老法師的手握住了水晶。

「剩下的部份就是在敘述如何製造這些東西的技術問題,我有一個古老的裝置。我會把它交給卡拉蒙。」

他無意間特別強調了那人的名字,但是房間中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這件事情。拉多娜諷刺的笑了,她的手不停的撫摸著自己黑色的袍子。傑斯塔瑞斯搖搖頭。帕薩理安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滿臉疲倦的坐回位置上。

「那麼卡拉蒙將會獨自使用這個裝置,」傑斯塔瑞斯說。「我現在明白為什麼要把克麗珊娜送回去了,帕薩理安。她必須要回到過去,再也不能回來。但是卡拉蒙呢?」

「卡拉蒙是我為了贖罪而做的,」帕薩理安低著頭說。老法師看著自己放在法術書上,不斷顫抖的雙手。「他回到過去是要拯救一個靈魂,就像我跟他說得一樣。但是這靈魂不是他弟弟的。」帕薩理安抬起頭,他的眼中有著深沉的悲傷。他的目光先是移向傑斯塔瑞斯,然後是拉多娜。兩個人都很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真相可能會毀了他。」傑斯塔瑞斯說。

「如果你問我的話,他已經沒剩下什麼好被摧毀的了,」拉多娜冷冷的說。她站起身。傑斯塔瑞斯也跟著站起來,但是由於他的跛腳,多花了一點時間保持平衡。「只要你除掉那個女的,我對那個男的沒什麼興趣,帕薩理安。如果你相信這會洗去你袍子上的鮮血,那麼就盡全力幫助他啊。」她面色凝重的笑了。「從某種角度來看,我覺得這很有趣。也許——當我們變老之後——我們之間的差別就沒那麼大了,對吧,親愛的?」

「拉多娜,我們之間還是有差別的,」帕薩理安疲倦的笑了。「只不過是我們之間曾經非常清晰的界限開始消失。這代表黑袍法師們也會同意我的決定嗎?」

「看起來我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拉多娜毫無情感的說。「如果你失敗了——」

「那你就可以享受我的失敗了,」帕薩理安嘲諷的說。

「我會的,」女人柔聲回答,「這多半是我這輩子所能夠享受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再會了,帕薩理安。」

「再會,拉多娜,」他說。

「聰明的女人,」傑斯塔瑞斯在門關起來之後說。

「和你勢均力敵呵,老朋友。」帕薩理安坐回他的位置上。「我很想要欣賞你們兩個爭奪我的位置的樣子。」

「我很誠心的希望能夠有這個機會,」傑斯塔瑞斯手放在門上說。「你什麼時候要施展這個法術?」

「明天一大早,」帕薩理安沉重的說。「這要花好幾天準備。我已經花了很久的時間安排了。」

「助手呢?」

「不需要,連學徒都不用。我最後會全身無力。你會幫我宣佈散會吧,老友?」

「沒問題,坎德人和溪谷矮人要怎麼處理?」

「把溪谷矮人送回去,並且給他一些喜歡的小玩意兒。至於坎德人」——帕薩理安笑了——「你可以送他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當然,月亮除外。至於送他的禮物嘛,我很確定他在離開之前應該會不小心拿到相當數量的東西。記得要仔細檢查他的包包,不過,如果不是太重要的東西,就讓他留著吧。」

傑斯塔瑞斯點點頭。「達拉馬呢?」

帕薩理安的臉色一沉。「黯精靈毫無疑問的已經離開了。他可不想讓他的夏拉非等太久。」帕薩理安皺起眉,手指敲打著桌面。「雷斯林擁有一種奇怪的魅力。你從來沒遇見過他,對吧?不,我覺得我也不能夠理解……」

「也許我可以,」傑斯塔瑞斯說。「我們都曾經被嘲笑過。我們都曾經忌妒過自己的兄弟。我們都曾經痛苦過,受過折磨,就像他一樣。我們都想要——至少曾經有過——擁有打敗敵人的壓倒性力量!我們同情他。我們痛恨他。我們害怕他——這都因為我們心中都有一個角落像他一樣,但是我們只敢在最深的夜裡對自己承認。」

「假設我們願意承認的話。那個該死的牧師!她為什麼要牽扯進來!」帕薩理安捧著頭搖晃著。

「再會了,老友,」傑斯塔瑞斯輕柔的說。「當這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將會在你的研究室外等待,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多謝,」帕薩理安頭也不抬的回答。

傑斯塔瑞斯一瘸一瘸的離開了研究室,匆忙間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袍子夾在門內,必須再度開門才能夠鬆開袍子。當他再度關上門的時候,他聽見了啜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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