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  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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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死者之河·銀龍傳說

夜晚十分平靜而寒冷。濃密的烏雲將月光與星光完全遮住。

  沒有雨、沒有風,只有帶著強烈壓迫感的等待。羅拉娜覺得天地彷彿都豎起耳朵,疲倦地守候著。在她身後的精靈們,在自己所編織的仇恨和恐懼中沉睡著。羅拉娜的思緒隨之飄移;不知道他們的夢中會有什麼可怕的怪獸。

  大伙輕而易舉地溜過了精靈守衛的防線。守衛們認出是泰洛斯,毫無戒心地和他談起天來,其他的人則趁這個時候悄悄溜過警戒線。他們在黎明前抵達了河邊。

  「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夠渡過這條河?」矮人心事重重地看著眼前的河流。「我不想坐船,不過總比游泳要好。」

  「這應該不是問題。」奉洛斯轉向羅拉娜說,「可以問問你的小朋友!」他對著西悠瓦拉點點頭。

  羅拉娜和其他人一起驚訝地看著野精靈。西悠瓦拉看見這麼多人瞪著她,不禁羞紅了臉,深深地低下了頭。「他說的沒錯!」

  她前南地說。「在這邊等著,躲到樹林的陰暗處去廣她離開他們,輕快地跑向河邊,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美,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羅拉娜特別注意到吉爾賽那斯一直目不轉睛看著那個野精靈。

  西悠瓦拉把手指湊到唇邊,發出一陣鳥鳴。她等待了片刻,重覆發出了三次相同的聲音。幾分鐘之後,河的對岸傳來了回應,相同的聲音飄過河的上空。

  西悠瓦拉滿意地回到大伙身邊。羅拉娜注意到,雖然她和泰洛斯說著話,但眼睛卻不時源向一旁的吉爾賽那斯。一發現吉爾賽那斯也在注視著她,女孩便紅著臉、連忙轉頭看著泰洛斯。

  「卡加。薩加龍!」她連忙對泰洛斯說道,「我的同胞們已經來了,但你得跟我一起去解釋目前的情形。」

  羅拉娜可以在月光下清楚地看見西悠瓦拉那對藍色的大眼睛瞟向史東和德瑞克。野精靈微微搖搖頭。「我們把這些人類帶進他們的領土,他們會不高興的,更別提這些精靈了。」 她以滿懷著歉意的眼神看著羅拉娜和吉爾賽那斯。「我會向他們解釋的。」

  泰洛斯說。他比著河的對岸。「他們來了!」

  羅拉娜看到兩個黑影渡過了深藍色的河川。她立時醒悟到卡岡納斯提精靈定然無時無刻地監視著他們。他們片刻間就分辨出了西悠瓦拉的信號。對一個奴隸來說,有這樣的自由是極不尋常的。既然逃跑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為什麼西悠瓦拉還要繼續留在西瓦那斯提精靈那邊?沒道理……除非——除非她根本就不打算要逃跑。

  「卡加。薩加龍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問泰洛斯。

  「『擁有銀臂的男人』。」泰格斯笑著回答。

  「他們似乎很信任你。」

  「是的。我告訴過你我曾花了很多時間四處遊蕩。其實這樣說也不太對勁。這麼說吧!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和卡岡納斯提精靈待在一起。」鐵匠黝黑的臉上雙眉緊鎖。「希望我這樣講沒有冒犯到你。但是,小姐!你恐怕不清楚你的同胞們讓這些精靈們的日子多麼難挨:趕走或是抓走他們的獵物,用金、銀、鋼鐵及珠寶來誘惑他們的年輕人。」泰洛斯氣憤怒地歎口氣。「我已經盡力了。我教導他們如何鑄造狩獵的武器和工具。但我擔心這個冬天對他們來說將會很漫長。獵物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少。最後說不定會發生饑荒或是同胞鬩牆的慘劇。」

  「也許如果我留下來。」羅拉娜喃喃道。「我可以幫上忙——」

  她立時發覺這種想法有多麼的不切實際。她能做什麼?甚至連自己的同胞都不接受她!

  「你沒辦法同時出現在那麼多的地方。」史東說,「精靈們得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問題。羅拉娜,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知道。」她歎了口氣。她轉過頭去,看著背後的奎靈那斯提營地。「其實我跟他們沒什麼不同,史東。」她顫抖著優「我沉迷於圍繞著我旋轉的美麗小世界,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我跟著坦尼斯逃跑的原因是因為我認為我一定可以讓他愛上我。他為什麼不會?其他人都一定會的。最後我才發現原來世界並非以我為中心而轉的。我會變得如何與它毫不相關!我見到人們痛苦而無助他死去。我被逼著大開殺戒。」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然就得死在別人的手中。我也看見所謂的真愛,河風和金月的愛,那種願意為對方犧牲一切的愛。我明白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現在我的同胞又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我以前總覺得他們完美無缺,但此刻我才體會到坦尼斯當時的心境,而這也是他離開的原因。」

  卡岡納斯提精靈的小船抵達了河的這邊。西悠瓦拉和泰絡斯前去向划船的精靈解釋。泰絡斯比了個手勢,大伙走出森林的陰暗處,走到河岸邊,雙手離武器遠遠的。這樣一來,卡岡納斯提精靈便可以確信他們並無敵意。一開始,似乎沒有什麼希望。精靈們以他們簡陋的語言彼此交談著,羅拉娜只能聽懂其中的一小部份。很明顯的他們拒絕和這群人有任何的瓜葛。

  他們身後的樹林裡響起了號角聲。吉爾賽那斯和羅拉娜緊張地彼此對望。泰洛斯回頭以他銀色的手指指著背後的那群人,另一隻手比著自己的胸膛,以自己的生命為他們擔保。號角聲又再度響起,西悠瓦拉也為大伙擔保。卡岡納斯提精靈們終於無可奈何地同意。

  大伙立刻奔進水中,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逃亡已經被發現了,追兵想必已經出發搜索了。

  一個接一個的,他們小心地踏進空樹幹所雕成的克難小船。

  除了佛林特之外,每個人都走了上去。老矮人無奈地搖著頭,趴在地上不肯動彈,以矮人語前哺自語。史東看著佛林特,擔心水晶湖畔所發生的慘劇再度發生,幸好有泰索柯夫在。坎德人拚命逗弄他,才半哄半拖地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我們會讓你變成老練的水手的!『」坎德人愉悅地說,邊用胡帕克杖不停地戳著老矮人。

  「你們才不會!不要再用那東西刺我的背!」矮人大吼。他走到水邊,停下腳步,緊張地玩弄著手上的一塊木頭。泰斯一躍跳進小船中,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伸出雙手準備迎接矮人。

  「快點,佛林特,快跳進船裡面!」泰洛斯命令。

  「先告訴我一件事。」矮人吞嚥著口水。「他們為什麼要叫這條河『死者之河』?」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泰格斯嘟噥著。他伸出壯碩的黑手,把矮人像袋馬鈴薯般地丟進座位裡。「開船!」鐵匠告訴野精靈,後者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的木槳已深深地吃入水中。

  木製的小船很快就順著水流往下飄,向著西方前進。長滿樹木的河岸飛也似地向後退,大伙瑟縮在船底,因為撲面的冷風讓他們幾乎無法招架。他們在奎靈那斯提管轄的南方岸邊看不到任何的生機。但羅拉娜可以看見北方岸邊有著不停出沒的身影。她立刻明白,卡岡納斯提精靈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樣的天真,他們毫不懈怠地監視著他們的表親。她不禁開始懷疑,到底有多少偽裝成奴隸的卡岡納斯提精靈其實是間諜?她的視線不禁投向西悠瓦拉。

  水流帶著他們速地來到了兩個支流會合的地方。一道由北方流來,他們航行的那條,則是由東方匯流。兩條河匯成一條江,向南方奔流入海。泰洛斯突然指著前方。

  「那裡,矮人,就是你問題的答案。」他嚴肅地說。沿著北方的那條河漂過來的是另外一艘船。一開始,他們以為這艘船是從港口漂流出來的,因為他們看不見裡面的人。接著他們發現,以空船來說,它吃水太深了些。野精靈將船駕駛到比較淺的河岸邊,讓他們平穩地停著,低頭默默地祝禱。羅拉娜明白了。

  「一艘喪禮船。」她喃喃地說。

  「是的。」泰絡斯懷著哀淒的眼神說著。小船繼續地向前飄,水流把它帶近大伙。他們可以看見裡面有一個年輕的野精靈,從簡陋的皮製護甲來看應該是個戰士。他交疊在胸前冰冷的雙手緊握著一柄鐵劍。一把弓和一袋箭放在他身邊。他的眼睛緊閉著,陷入了永遠不會醒來的沉睡中。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這裡叫做東——薩拉禮安,死者之河了吧!」西悠瓦拉用她低沉悅耳的聲音說。「幾世紀以來,我的同胞都將逝者的遺體迭回大海,送回我們出生的地方。這也是卡岡納斯提和我們的表親們起衝突的原因。」她的視線轉向吉爾賽那斯。「你的同胞覺得這是對河川的一種侮辱,強迫我們停止這種習俗。」

  「總有一天,飄在這河上的屍體將會是奎靈那斯提或是西瓦那斯提精靈的屍體,身上插著卡岡納斯提精靈的箭。」泰洛斯預言。「然後就會是全面的戰爭。」

  「我想,所有的精靈馬上就有更要命的敵人要應付。」史東搖著頭說。「你們看!」 他指著。

  戰士的腳下的盾牌,那是他所曾面對的敵人擁有的護具。羅拉娜認出上面可憎的符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龍人!」

  逆著東——薩拉禮安的旅程十分漫長且艱苦,因為河流十分湍急。甚至連泰斯都得拿支槳來幫忙划船,但他一不小心就把槳掉到河中,為了撿回來又差點一頭掉進去。德瑞克抓住他的皮帶,用力地把他扯回來。卡岡納斯提精靈則用手勢告訴他們,如果他再惹麻煩,就要把他丟下去。

  泰索柯夫很快就感到厭煩,看著船外奔流的河水,他想要看看河裡的魚。

  「嗯?怎麼搞的?」坎德人突然說著,將他伸出小手進河中。

  「大家看!」他興奮地說著,手上沾滿一層閃亮的銀光,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水會發光!你看,佛林特。」他對著另外一艘船的矮人大喊?「你看看水裡面——」

  「我才不要」矮人咬牙切齒地說著,佛林特奮力地划著槳;當然,他的努力背後有別的理由。他堅決不往水裡面看,也因此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行,坎德人。」西悠瓦拉笑著說。「事實上,西瓦那斯提精靈將這條河命名為東——薩剛,也就是『銀色之路』的意思。你們來的時候天氣真不湊巧,一旦銀色的月亮正值滿月,這條河看起來便會像是流著銀漿的河,那才是真正的美景。」

  「為什麼?是什麼造成的?」坎德人興奮地觀察著他的小手。

  「沒有人知道,雖然我的同胞有個傳說——」西悠瓦拉突然閉上嘴,雙須緋紅。

  「什麼傳說?」吉爾賽那斯追問。他坐在西悠瓦拉對面,也就是船舷邊,他划船的技術和佛林特不相上下,因為他對西悠瓦拉的臉比對划船有興趣多了。每次當她抬起頭,一定發現吉爾賽那斯正在看著她。隨著時光流逝,她開始迷惘了起來。

  「你們不會有興趣的。」她看著銀灰色的河流,試著躲避吉爾賽耶斯的眼光。「是個有關修瑪的童話——」

  「修瑪!」史東從佛林特和吉爾賽那斯背後說,流暢的動作彌補了前兩個人笨拙的缺憾。「告訴我們這個傳說,野精靈!」

  「沒錯!告訴我們你們的傳說。」吉爾賽那斯保持臉上的笑容。

  「好吧!」她紅著臉清清喉嚨開口道,「根據卡岡納斯提的傳說,在惡龍之戰最後的日子裡,修瑪在世界上四處流浪,試著要幫助那些受害的人們。但他十分無奈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力量阻止惡龍的殺戮和破壞。他向諸神祈求一個答案。」西悠瓦拉看著史東,後者嚴肅地點點頭。

  「是的!」騎士說。「帕拉丁回應了他的祈求,派出了白色的糜鹿。但沒有人知道它帶他到了什麼地方。」

  「我的同胞知道。」西悠瓦拉輕聲說,「白色的麋鹿,在經過許多的考驗之後,帶著修瑪來到這裡的一座寧靜森林,在森林裡,他遇見了一名女子。美麗,有著高貴的節操,撫平了他的傷痛。修瑪和她兩人彼此愛慕。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的求愛。最後,她終於無法否認體內那股熊熊燃燒著的愛火,女子接受了修瑪的愛。兩人的歡愉像是穿透黑暗深夜的皎潔月光。」

  西悠瓦拉沉默片刻,她的眼睛看著遠方,心不在焉地摸著腳下蓋著龍珠的斗篷。

  「繼續說!」吉爾賽那斯要求。精靈完全放下了划船的差事,徹底的陶醉在地美麗的雙眼和悅耳的話聲中。

  西悠瓦拉歎了口氣。丟下手中的斗篷,她的視線越過水面,落在幽暗的森林中。「他們的快樂是短暫的。」她柔聲說。「因為那個女子有個驚人的秘密:她並不是人類,而是只龍。她藉著她的法力保持人形。但她太愛他,再也不能欺騙修瑪了。她害怕地告訴修瑪這個秘密. 一天夜裡,她用她真正的外型,以一隻銀龍的形體出現在他眼前。她希望他會恨她,甚至殺了她。因為她太痛苦了,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但看著眼前光輝雄偉的巨龍,在她的眼中看見他所愛女子高貴的靈魂。她的魔法又讓她變回人形,她向帕拉丁祈禱,希望她能夠賜給她真正的人身。她願意放棄龍的法力和漫長的生命,在人間和修瑪共結連理。」

  西悠瓦拉閉上眼,她的臉色痛苦且泛白。吉爾賽那斯看著她,不明白地為什麼如此這般地感同身受。他伸出手,摸摸她的手。她像是只受驚的野獸,飛快地往後退,整艘船跟著搖晃起來。

  「我很抱歉。」吉爾賽那斯說。「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的。發生了什麼事?帕拉丁怎麼回答的?」

  西悠瓦拉深吸一口氣。「帕拉丁讓她如願,但是有個可怕的條件。她讓他們倆個看了兩種可能的未來。如果她保持龍身,她和修瑪可以擁有屠龍槍的力量,可以擊敗邪惡的龍群。如果她變成人身,她和修瑪可以快樂成婚,但邪惡的巨龍將永遠盤據這個世界。修瑪發誓,他願意捨棄一切,包括他的榮譽、他的騎士身份,只求和她終身廝守。但她看見說這話時,他眼中的光芒逐漸熄滅。她明白了自己應該要做出的回答。她絕不能容許邪惡的龍群佔領這個世界。而這條銀色的河流,據說是當修瑪離開她去尋找屠龍槍時,她所流下的眼淚。」

  「好故事,不過有點傷感。」泰索柯夫打著呵欠說。「修瑪後來回來了嗎?故事有個快樂的結局嗎?」

  『修瑪的故事並沒有快樂的結局。」史東對坎德人皺眉。「但他光榮地戰死在沙場上,擊敗了惡龍的首領,自己也受了重傷。我聽說——」騎士若有所思地加上一句「,他騎著一隻銀龍作戰。」

  「我們在冰河裡面也看到了一隻騎著銀龍的騎士。」泰斯愉悅地說,「他給了史東— —」

  騎士戮了坎德人一下。太遲了,泰斯這才想起來這是個秘密。

  「我不知道銀龍怎麼樣。」西悠瓦拉聳聳肩。「我的同胞對修瑪知道的不多。他畢竟是個人類。我想他們會流傳這個故事只是因為這個傳說、跟他們所鍾愛的、眷顧著逝者的這條河有關。」

  就在些時,其中一個卡岡納斯提精靈指著吉爾賽那斯大聲說了句話。吉爾賽那斯看著她,不明白話中的意思。精靈女子笑著說。「他是問你是不是太高貴了,不能夠划船;如果這樣的話,他要叫你自己游過去。」

  吉爾賽那斯訕訕地對她笑了笑,很快提起槳來幹活。那天傍晚時,甚至連泰索柯夫都再度拿起了槳;但不論他們怎麼樣的努力,逆流而上的旅途還是十分的艱辛。當他們靠岸的時候,每個人的肌肉都酸痛不已,雙手上面佈滿了血痕和水泡。眾人合力才勉強把船拖上岸,將它藏在岸邊。「你認為我們已經擺脫了追兵嗎?」羅拉娜疲憊不堪地問泰格斯。

  「這能回答你的問題嗎?」他指著下游。

  在漸漸變黑的天色中,羅拉娜清楚地看見下游有幾個黑色的身影。雖然他們距離還很遠,但羅拉娜明白今天晚上沒有什麼機會好好的休息了。其中一個卡岡納斯提精靈對泰洛斯說了幾句話,比了比下游。高大的鐵匠點點頭。

  「別擔心。到明天早上之前我們都是安全的。他說他們也需要靠岸休息。沒有人膽敢晚上在河中旅行。甚至連通曉每一條支流的卡岡納斯提精靈們都不願意。他說他們會靠著岸邊紮營。晚上森林裡會出現奇怪的生物:長著蜥蜴頭的人。明天早上我們走得越遠越好,我們很快就必須放棄水路改走陸路。」

  「問問看他們,如果奎靈那斯提的精靈追進他的領土,他們會不會阻止?」史東告訴泰洛斯。

  泰洛斯轉向卡岡納斯提精靈們,笨拙地說著勉強可以聽懂的精靈語。卡岡納斯提精靈搖搖頭。他是個看來十分野蠻的生物。

  羅拉娜可以明白為什麼她的同胞會覺得這些人和野獸只是一線之隔。他的臉孔上有著人類血統的痕跡。卡岡納斯提精靈的血統很純正,所以應該不會有鬍子。但他讓羅拉娜想起坦尼斯自信而果斷的說話方式,他強壯的身軀,還有他生動的手勢。她別過了臉,心裡滿是對他的回憶。泰洛斯對他們解釋。他說,「奎靈那斯提精靈還是得照慣例要求卡岡納斯提的長老們,請求同意他們進入領土搜尋你們。長老們應該會容許,甚至還可能幫助他們。他們也像表親一樣不喜歡人類出現在南亞苟斯大陸。事實上,」

  泰洛斯慢條斯理地說「他很明確地表示,他和朋友們願意幫助我的原因只是在回報我以往的恩情和幫助西悠瓦拉。」

  羅拉娜視線轉向那個女孩。西悠瓦拉站在河岸邊,和吉爾賽那斯說話。

  泰洛斯看見羅拉娜的臉色一沉。看見這兩個人,泰洛斯可以大概情出她的心思。

  「在你的臉上看見嫉妒實在是很不尋常,特別是根據謠言,你和我的老友私奔,變成了他的情人。」泰洛斯加上一句,「我以為你和你的同胞不一樣。」

  「不是因為這個!」她立即感覺到臉上的灼熱。「我不是坦尼斯的情人。不管是不是都沒什麼差別。我只是不相信那個女孩。她,怎麼說呢?太急著幫助我們了,這沒有什麼道理。」

  「你的哥哥也許跟這個有些關係。」

  「他是個貴族——」羅拉娜憤怒地開口。接著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她立刻轉移話題。「你對西悠瓦拉知道多少?」

  「很少。」泰洛斯用著非常失望的神色打量著羅拉娜,讓她毫無來由地生起悶氣。 「我知道她在她的同類之中十分地受尊敬,也非常受歡迎,特別是她的醫療能力。」

  「還有她的間諜能力嗎?」羅拉娜冷冷地問。

  「這些精靈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他們是不得已的。」泰洛斯嚴肅地說。「你那個時候在沙灘上講的話跟真的一樣,羅拉娜,我幾乎要相信你了。」

  鐵匠走過去幫忙卡岡納斯提精靈藏起小舟。羅拉娜又氣又羞,滿腹委屈地咬著唇。泰洛斯是對的嗎?她是為了吉爾賽那斯的態度而感到嫉妒嗎?她覺得西悠瓦拉配不上他嗎?吉爾賽那斯一直是這樣看待坦尼斯的。這次不同嗎?

  相信你自己的感覺,雷斯林告訴過她。聽起來是很有道理,但她必須先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麼!她對坦尼斯的愛給了她什麼啟示嗎?

  是的,羅拉娜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她不是有意對泰洛斯那樣說的。如果她不相信西悠瓦拉,這也跟吉爾賽那斯被她吸引沒有關係。是某種說不出口的事。羅拉娜很遺憾泰洛斯誤解了她,但她必須相信雷斯林的忠告——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會一直注意西悠瓦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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